《折射海丝光芒的泉州蓝》潘艳红散文赏析

“蓝蓝泉州湾，青青戴云山，海上丝路从这里铺向世界……”一曲《蓝蓝泉州湾》，撩起多少人对泉州蓝的向往。我是幸运的。我的家在泉州，家门口的海，阳光下永远折射出耀眼的蓝。

蓝，在色彩学中，象征年轻、永恒，是希望之色，寓意美丽、清新、理智、勇气、豁达、广阔……就像眼前这片海，浅浅的蓝光里，荡动着无穷的哲理，将我深深吸引……

坠入时光的海洋，思绪随着潮涨潮落穿越。我想要一件飞天的裙子，追寻大海的歌声，翔游在海丝路上，飘落在天空之下那蓝色的地方——蓝蓝泉州湾。

眼前的大海浩瀚无边，蓝莹莹的水面托起各式各样的商船，满张着希望的风帆。这是我梦里见过的海洋，片片白帆随风摇摆。“翅膀！”我不禁兴奋起来。帆影如天使的羽翼，带着泉州人的蓝色梦想，飞得更远、更高……

泉州背山临海，海岸曲折、海湾相连，拥有“三湾十二港”。早在唐武德年间，穆罕默德的高徒三贤、四贤就来泉州传教。文兴古渡口的宝箧印经石塔，守望在入海口，无言地诉说“番货堆积刺桐城、番船竞发刺桐港”的景象。一座城开出了花，驰名中外的满城艳丽刺桐花，赋予泉州“刺桐城”、“刺桐港”的美名。一座城写出了诗，“州南有海浩无穷，每岁造舟通异域”，这诗句，豪气冲天地赞誉那段神奇的造船史。智慧的泉州人运用钉榫接合技术、水密隔舱等方法，造就了福船，于是有了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那浩浩荡荡的福船队，从泉州湾扬帆起航，东方第一大港“梯航万国”的风采至今仍令人惊叹。古老的梦传唱着永不言弃的赞歌，这片湿润视线的蓝，有着永恒的历史空间。

动人的传说点缀着古老的港口，历史的浪花亲吻着海岸线，这海就与泉州人的一生纠缠……站在出海口，海风阵阵，这是许多人口中、笔下描绘的“腥咸的风”，迎面扑来，或缓或急，给我的神经末梢带来小小的震撼。我清醒地感觉到：这是生命的味道、生活的气息。

很久了，豁达的泉州人“以海为田”、“犁耕”域外，广袤的海洋便是织梦的天地。蓝色记忆里，留从效、王审邽、蔡襄、王十朋、真德秀、蒲寿庚、郑和、郑芝龙……一个个鲜活的名字，拓出蓝色的海上丝路，助力壮大船队安然去来。于是，浸透泉州蓝的航线衍生了一个个海洋传奇。船儿前行，开出又蓝又细的水花，大大小小的船只留下了海洋文化的痕迹。就这样，蓝蓝的“海丝路”，丝绸、香料、茶叶、药材、瓷器、金银珠宝等等珍品“乘坐”着大船来来往往；就这样，红红刺桐港迎来了一批又一批远航的客人，街路巷道此起彼伏的商贩吆喝声、津津乐道的讨价还价声，流露出韵味浓厚的异域风情。

涨海声响起，我仿佛从繁华的古街市穿过宁静的古渡口，来到后渚码头“马可·波罗出航处”。蔚蓝的波涛从脚下向远处延伸，分不清哪是蓝盈盈的天，哪是蓝盈盈的海？海天一色，闪耀着元代泉州海外交往的荣光。自马可·波罗从刺桐港护送蒙古公主远嫁波斯后的五十几个春秋，古港未曾沉寂过，意大利人马黎诺里、摩洛哥人伊本·白图泰……他们的刺桐城纪行，活跃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新思想。回归泉州湾畔，如画的现代港口，凸显着超越现实的蓝色意象。

踅往蟳埔渔村，蓝色的大海边，迎风晃动着一个个剪影，五颜六色的大裾衫，清一色的黑色阔脚裤，她们的目光投向海的尽头，等待着、盼望着出海捕鱼的心爱人儿平安返航。她们素面朝天、头顶“花园”，发丝卷起，一圈、两圈、三圈，轻轻悄悄地把年轮盘在发圈里，把团圆的心愿藏在秀发里。素心玉兰、火红的玫瑰、辟邪茉莉、长寿菊……多彩的簪花围装饰着发髻，带着蟳埔独有的怡人香气。

走近滩涂，三五成群的蟳埔女挽袖、挥臂、拈花、压腕，眼随手动，漾着笑意的眼神和灵巧的手把海蛎开成一朵花。这群勤劳的女子像穿着漂亮演出服的舞者，伴着海之歌，把劳作活儿跳成一支手眼组合舞，集水天灵气的生命律动。她们在属于自己的生活舞台上热情舞蹈。好一幕“玲珑佳人在水一方”！美滋滋的恍惚间，一不留神，她们已利利索索地装满竹篮，把收获的海蛎挑上瘦小的肩……

紧随她们的脚步，走进村里，弯弯的路、窄窄的巷，两旁的洋房、别墅错落有致，然而，吸引眼球的却是那些嵌在巷道边的蚵壳厝。据说那蚵壳原是波斯湾沿岸的舶来物。聪明的蟳埔人用它砌墙筑屋。妙的是，把蚵壳贴在耳边，听得见轻微的呜呜声，像风声、涛声，亦像海鸟声，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别有一番滋味吧。蟳埔人自豪地说，蚵壳厝墙体坚固，不怕虫蛀，隔音效果好，而且冬暖夏涼。那凹凸的艺术质感，那黑白灰的经典色，满溢出大海深处的纯朴之美。枕着涛声入眠，睿智的泉州人享受着蓝色绸缎般柔柔、暖暖的梦。“带花的女人、贝壳的房子”蕴蓄着蓝的内涵，这独具特色的蓝，有着美丽的生活空间。

艺术源于生活，“讨海人”为海丝之赋留下了生生不息的蓝色海洋文化。迎妈祖、祭海神……蟳埔流淌着许多与海有关的原汁原味的习俗潮。每年妈祖巡香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男女老少盛装打扮，有敲鼓、跳舞的踩街活动；有火鼎公婆、舞龙舞狮的表演元素……不论是蟳埔顺济宫，或是真武庙、开元寺、清真寺、法石教堂，都是中外友人喜欢的地方。多元宗教文化并存的和谐盛况，像无边无际的大海之水，能容纳南来北往的帆，包罗万象、博大精深，散发着海上丝绸之路的遗韵。

古韵渗透在若有若无的蓝色水汽中，极富风情。而那搁浅在博物馆中的宋代古船，虽已瘦成船骨，却依然承载着千年的历史文化积淀。子孙传承的福船制造技艺，成为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有大海的地方就有梦想，长长的海丝路引领梦的方向。为了泉州蓝不褪色，泉州人的梦永不停息。“一带一路”的战略构想、建设“海丝”先行区的新思路，延伸了蓝色梦想的新希望。海潮阵阵，轮船的轰鸣声再次响起……当第十四届亚洲艺术节暨第二届海上丝绸之路国际艺术节在“东亚文化之都”泉州举办时，日本、韩国舞团来献艺，柬埔寨、斯里兰卡等国家的代表出席文化论坛共话发展……还有泉州走向世界舞台的高甲戏、梨园戏，以及柔美的南音，像久远的梭子交织在丝线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拨动心弦……不一样的美，不一样的蓝色音调，惊艳了中外宾客！掌声中我再一次为之动容，这片海在亚艺节的热闹沸腾中风生水起。这波光熠熠的蓝，有着广阔的艺术空间。

海水在脚边拍响，飞溅的水珠似迷人的蓝色小花，我的心便浸染了海的颜色。蓝色的浪翻起心潮，这蓝色世界交相辉映的三维立体空间犹如水立方，紧紧地将我包裹，我情愿是一只鱼，择水而栖，安居在她温暖的怀里。

可爱的蓝，折射着海丝光芒；可爱的家，充满着幸福的温暖。我不想用华丽的词句来表达，可我知道：所有爱你的人都知道——爱不需要包装。此时此刻，我只想由衷地说一声“true-blue永不褪色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