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兵法散文·隋唐五代兵法·唐李问对》原文鉴赏
《古代兵法散文·隋唐五代兵法·唐李问对》原文鉴赏
[原文]
卷 上
太宗曰:“高丽数侵新罗,朕遣使谕,不奉诏,将讨之,如何?”靖曰:“探知盖苏文自恃知兵,谓中国无能讨,故违命。臣请师三万,擒之。”
太宗曰:“兵少地遥,以何术临之?”靖曰:“臣以正兵。”
太宗曰:“平突厥时用奇兵,今言正兵,何也?”靖曰:“诸葛亮七擒孟获,无他道也,正兵而已矣。”
太宗曰:“晋马隆讨凉州,亦是依八阵图,作偏箱车。地广,则用鹿角车营,路狭,则为木屋,施于车上,且战且前。信乎正兵古人所重也。”靖曰:“臣誧突厥, 西行数千里,若非正兵,安能致远?偏箱鹿角,兵之大要,一则治力,一则前拒,一则束伍,三者迭相为用,斯马隆所得古法深矣。”
太宗曰:“朕破宋老生,初交锋,义师少却,朕亲以铁骑自南原驰下,横突之,老生兵断后,大溃,遂擒之。此正兵乎?奇兵乎?”靖曰:“陛下天纵圣武,非学而能。臣按兵法,自黄帝以来,先正而后奇,先仁义而后权谲。且霍邑之战,师以义举者,正也,建成坠马,右军少却者,奇也。”
太宗曰:“彼时少却,几败大事,曷谓之奇耶?”靖曰:“凡兵以前向为正,后却为奇。且右军不却,则老生安致之来哉?法曰:‘利而诱之,乱而取之。’老生不知兵,恃勇急进,不意断后,见擒于陛下,此所谓以奇为正也。”
太宗曰:“霍去病暗与孙吴合,诚有是夫?当右军之却也,高祖失色,及朕奋击,反为我利,孙吴暗合,卿实知言。”
太宗曰:“凡兵却,皆可谓之奇乎?”靖曰:“不然,夫兵却,旗参差而不齐,鼓大小而不应,令喧嚣而不一,此真败却也,非奇也;若旗齐鼓应,号令如一,纷纷纭纭虽退走非败也,必有奇也。法曰:‘佯北勿追。’又曰:‘能而示之不能。’皆奇之谓也。”
太宗曰:“霍邑之战,右军少却,其天乎?老生被擒,其人乎?”靖曰:“若非正兵变为奇,奇兵变为正,则安能胜哉?故善用兵者,奇正在人而已,变而神之,所以推乎天也。”太宗俯首。
太宗曰:“奇、正素分之欤?临时制之欤?”靖曰:“按曹公新书曰:‘己二而敌一,则一术为正,一术为奇; 己五而敌一,则三术为正,二术为奇。’此言大略耳!唯孙武云:‘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 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斯得之矣。安有素分之耶?若士卒未习吾法,偏裨未熟吾令,则必为之二术。教战时,各认旗鼓,迭相分合,故曰:分合为变,此教战之术耳。教阅既成,众知吾法,然后如驱群羊,由将所指,孰分奇正之别哉?孙武所谓形人而我无形,此乃奇正之极致,是以,素分者,教阅也。临时制变者,不可胜穷也。”太宗曰:“深乎! 深乎! 曹公必知之矣! 但新书所以授诸将而已,非奇正本法。”
太宗曰:“曹公云:‘奇兵旁击。’卿谓若何?”靖曰:“臣按曹公注孙子曰:‘先出合战为正,后出为奇。’此与旁击之拘异焉。臣愚谓大众所合为正,将所自出为奇。乌有失后旁击之拘哉?”
太宗曰:“吾之正,使敌视以为奇,吾之奇,使敌视以为正,斯所谓形人者欤?以奇为正,以正为奇,变化莫测,斯所谓无形者欤?”靖再拜曰:“陛下神圣,迥出古人,非臣所及。”
太宗曰:“分合为变者,奇正安在?”靖曰:“善用兵者,无不正,无不奇,使敌莫测。故正亦胜,奇亦胜。三军之士,止知其胜,莫知其所以胜,非变而能通,安能至是哉?分合所出,惟孙武能之,吴起而下,莫可及焉。”
太宗曰:“吴术若何?”靖曰:“臣请略言之,魏武侯问吴起两军相向,起曰:‘使贱而勇者前击,锋始交而北,北而勿罚,观敌进取,一坐一起,奔北不追,则敌有谋矣。若悉众追北,行止纵横,此敌人不才,击之勿疑。’臣谓吴术大率多此类,非孙武所谓以正合也。”
太宗曰:“卿舅韩擒虎,尝言卿可论孙吴,亦奇正之谓乎?”诸曰:“擒虎安知奇正之极,但以奇为奇,以正为正耳! 曾未知奇正相变,循环无穷者也。”
太宗曰:“古人临阵出奇,攻人不意,斯亦相变之法乎?”靖曰:“前代战斗,多是以小术而胜无术,以片善而胜无善,斯安足以论兵法也。若谢玄之破苻坚,非谢玄之善也,盖苻坚之不善也。”太宗顾侍臣,检谢玄传阅之,曰:“苻坚甚处是不善。”靖曰:“臣观苻坚载记曰:‘秦诸军皆溃败,唯慕容垂一军独全,坚以千余骑赴之,垂子宝劝垂杀坚,不果。’此有以见秦师之乱,慕容垂独全,盖坚为垂所陷明矣。夫为人所陷而欲胜敌,不亦难乎?臣故曰: 无术焉,苻坚之类是也。”太宗曰:“孙子谓多算胜少算,有以知少算胜无算,凡事皆然。”
太宗曰:“黄帝兵法,世传握奇文,或谓为握机文,何谓也?”靖曰:“奇音机,故或传为机,其义则一,考其辞云:‘四为正,四为奇,余奇,为握机。’奇,余零也。因此音机。臣愚谓兵无不是机,安在乎握而言也?当为余奇则是。夫正兵受之于君,奇兵将所自出。法曰:‘令素行,以教其民者,则民服。’此受之于君者也。又曰:‘兵不豫言,君命有所不受。’此将所自出者也。凡将,正而无奇,则守将也;奇而无正,则斗将也;奇正皆得,国之辅也。是故握机,握奇,本无二法,在学者兼通而已。”
太宗曰:“阵数有九,中心零者,大将握之,四面八向,皆取备焉。阵间容阵,队间容队,以前为后,以后为前,进无速奔,退无剧走,四头八尾,触处为首,敌冲其中,两头皆救,数起于五,而终于八,此何谓也?”靖曰:“诸葛亮以石纵横布为八行方阵方法,即此图也,臣尝教阅,必先此阵,世所传握机文,盖得其粗也。”
太宗曰:“天、地、风、云、龙、虎、鸟、蛇,斯八阵,何义也?”靖曰:“传之者误也,古人秘藏此法,故诡设八名耳。八阵本一也,分为八焉。若天地者,本乎旗号,风云者,本乎幡名。龙虎鸟蛇者,本乎队伍之别。后世误传,诡设物象,何止八而已乎?”
太宗曰:“数起于五,而终于八,则非设象,实古制也,卿试陈之。”靖曰:“臣按黄帝始立丘井之法,因以制兵,故井分四道,八家处之,其形井字,开方九焉,五为阵法,四为闲地,此所谓数起于五也,虚其中,大将居之,环其四面,诸部连绕,此所谓终于八也。及乎变化制敌,则纷纷纭纭,斗乱而法不乱,混混沌沌,形圆而势不散,此所谓散而成八,复而为一者也。”
太宗曰:“深乎! 黄帝之制兵也。后世虽有天智神略,莫能出其斗阈,降此孰有继之者乎?”靖曰:“周之始兴,则太公实缮其法,始于岐都,以建井亩,戎车三百辆,虎贲三百人,以立军制,六步七步,六伐七伐,以教战法。陈师牧野,太公以百夫致师,以成武功,以四万五千人,胜纣七十万众。周司马法,本太公者也。太公既没,齐人得其遗法,至桓公霸天下,任管仲,复修太公法,谓之节制之师,诸侯毕服。”
太宗曰:“儒者多言管仲霸臣而已,殊不知兵法乃本于王制也,诸葛亮王佐之才,自比管乐,以此知管仲亦王佐也。但周衰时,王不能用,故假齐兴师尔。”靖再拜曰:“陛下神圣,知人如此,老臣虽死,无愧昔贤也。臣靖言管仲制齐之法,三分齐国以为三军。五家为轨,故五人为伍。十轨为里,故五十人为小戎。四里为连,故二百人为卒。十连为乡,故二千人为旅。五乡一师,故万人为军。亦由司马法一师五旅,一旅五卒之义焉。共实皆得太公之遗法。”
太宗曰:“司马法,人言穰苴所述,是欤?否也?”靖曰:“按史记穰苴传,齐景公时,穰苴善用兵,败燕晋之师,景公尊为司马之官,由是称司马穰苴,子孙号司马氏。至齐威王,追论古司马法。又述穰苴所学,遂有司马穰苴书数十篇。今世所传兵家者流,又分权谋、形势、阴阳、技巧四种,皆出司马法也。”
太宗曰:“汉张良韩信,序次兵法,凡百八十二家,删取要用,定著三十五家,今失其传,何也?”靖曰:“张良所学,太公六韬三略是也;韩信所学,穰苴孙武是也。然大礼不出三门四种而已。”
太宗曰:“何谓三门?”靖曰:“臣按太公谋八十一篇,所谓阴谋不可以言穷; 太公言七十一篇,不可以兵穷; 太公兵八十五篇,不可以财穷。此三门也。”
太宗曰:“何谓四种?”靖曰:“汉任宏所论是也。凡兵家流,权谋为一种,形势为一种,及阴阳、技巧二种,此四种也。”
太宗曰:“司马法首序搜狩,何也?”靖曰:“顺其时,而要之以神,重其事也。周礼最为大政,成有岐阳之搜,康有丰宫之朝,穆有涂山之会,此天子之事也。及周衰,齐桓有召陵之师,晋文有践土之盟,此诸侯奉行天子之事也。其实用九伐之法,以威不恪,假之以朝会,因之以巡狩,训之以甲兵,言无事兵不妄举,必于农隙,不忘武备也,故首序搜狩,不其深乎?”
太宗曰:“春秋楚子二广之法云:‘百官象物而动,军政不戒而备,’此亦得周制欤?”靖曰:“按左氏云:‘楚子乘广,三十乘,广有一卒。卒偏之两,军行右辕,以辕为法,故挟辕而战,皆周制也。’臣谓百人曰卒,五十人曰两,此是每车一乘用士百五十人,此周制差多耳。周一乘,步卒七十二人,甲士三人. 以二十五人为一甲凡三甲,共七十五人。楚山泽之国,车少而人多。分为三队,则与周制同矣。”
太宗曰:“春秋荀吴伐狄,毁车为行,亦正兵欤?奇兵欤?”靖曰:“荀吴用车法耳。虽舍车而法在其中焉。一为左角,一为右角,一为前拒,分为三队,此一乘法也,千万乘皆然。臣按曹公新书云:‘攻车七十五人,前拒一队,左右角二队,守车一队。炊子十人,守装五人,厩养五人,樵汲五人,共二十五人。’攻守二乘,凡百人。兴兵十万,用车千乘,轻重二千,此大率荀吴之旧法也。又观汉魏之间军制,五车为队,仆射一人,十车为师,率长一人,凡车千乘,将吏二人,多多仿此。臣以今法参用之,则跳荡,骑兵也; 战锋队,步骑相半也;驻队,兼车乘而出也。臣西讨突厥,越险数千里,此制未尝敢易,盖古法节制,信可重也。”
太宗幸灵州回,召靖赐坐,曰:“朕命道宗及阿史那社氽等讨薛延陀,而铁勒诸部乞置汉官,朕皆从其请,延陀西走,恐为后患,故遣李绩讨之。今北荒悉平,然诸部番汉杂处,以何道经久,使得两全安之?”靖曰:“陛下敕自突厥至回纥部落,几置驿六十六处,以通斥候,斯已得策矣; 然臣愚,以谓汉戍,宜自为一法,番落,宜自为一法,教习各异,勿使混同,或遇寇至,则密敕主将,临时变号易服,出奇击之。”
太宗曰:“何道也?”靖曰:“此所谓多方以误之之术也。番而示之汉,汉而示之番,彼不知番汉之别,则莫能测我攻守之计矣。善用兵者,先为不可测,则敌乖其所之也。”
太宗曰:“正合朕意。卿可密教边将。只以此番汉,便见奇正之法矣。”靖再拜曰:“圣虑天纵,闻一知十,臣安能极其说哉?”
太宗曰:“诸葛亮言:‘有制之兵,无能之将,不可败也。无制之兵,有能之将,不可胜也。’朕疑此谈,非极致之论。”靖曰:“武侯有所激云耳。臣按孙子有曰:‘教习不明,吏卒无常,陈兵纵横,曰乱。’自古乱军引胜,不可胜纪。夫教道不明者,言教阅无古法也。吏卒无常者,言将臣权任无久职也。乱军引胜者,言己自溃败,非敌胜之也。是以武侯言兵卒有制,虽庸将未败,若兵卒自乱,虽贤将危之,又何疑焉?”
太宗曰:“教阅之法,信不可忽。”靖曰:“教得其道,则士乐为用;教不得法,虽朝督暮责,无益于事矣。臣所以区区古制,皆纂以图者,庶乎成有制之兵也。”太宗曰:“卿为我择古阵法,悉图以上。”
太宗曰:“番兵唯劲马奔冲,此奇兵欤?汉兵唯强弩掎角,此正兵欤?”靖曰:“按孙子云:‘善用兵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夫所谓择人者,各随番汉所长而战也。番长于马,马利乎速斗;汉长于弩,弩利乎缓战。此自然各任其势也,然非奇正所分。臣前曾部番汉必变号易服者,奇正相生之法也。马亦有正,弩亦有奇,何常之有哉?”
太宗曰:“卿更细言其术。”靖曰:“先形之,使敌从之,是其术也。”
太宗曰:“朕悟之矣! 孙子曰:‘形兵之极,至于无形。’又曰:‘因形以措胜于众,众不能知。’其此之谓乎!”靖再拜曰:“深乎! 陛下圣虑,已思过半矣。”
太宗曰:“近契丹、奚皆内属,置松漠饶乐二都督,统于安北都护,朕用薛万彻,如何?”靖曰:“万彻不如阿史那社氽及执失思力、契苾何力,此皆番臣之知兵者也。因尝与之言松漠、饶乐山川道路,番情逆顺,远至于西域部落十数种,历历可信。臣教之以阵法,无不点头服义,望陛下任之无疑。若万彻则勇而无谋,难以独任。”太宗笑曰:“番人皆为卿役使。古人云:‘以蛮夷攻蛮夷,中国之势也。’卿得之矣。”
卷 中
太宗曰:“朕观诸兵书,无出孙武,孙武十三篇,无出虚实。夫用兵识虚实之势,则无不胜焉。今诸将中,但能言避实击虚,及其临敌,则鲜识虚实者;盖不能致人,而反为敌所致故也。如何?卿悉为诸将言其要。”靖曰:“先教之以奇正相变之术,然后语之以虚实之形,可也。诸将多不知以奇为正以正为奇,且安识虚是实,实是虚哉?”
太宗曰:“策之而知得失之计,作之而知动静之理,形之而知死生之地,角之而知有余不足之处,此则奇正在我,虚实在敌欤?”靖曰:“奇正者,所以致敌之虚实也。敌实则我必以正; 敌虚则我必以奇。苟将不知奇正,则虽知敌虚实,安能致之哉?臣奉诏,但教诸将以奇正,然后虚实自知焉。”
太宗曰:“以奇为正者,敌意其奇,则吾正击之; 以正为奇者,敌意其正,则吾奇击之,使敌势常虚,我势常实。当以此法授诸将,使易晓耳。”靖曰:“千章万句,不出乎致人而不致于人而已。臣当以此教诸将。”
太宗曰:“朕置瑶池都督,以隶安西都护,番汉之兵如何处置?”靖曰:“天之生人,本无番汉之别,然地远荒漠,必以射猎而生,由此常习战斗。若我恩信抚之,衣食周之,则皆汉人矣。陛下置此都护,臣请收汉戍卒,处之内地,减省粮馈,兵家所谓治力之法也。但择汉吏有熟番情者,散守堡障,此足以经久。或遇有警,则虞卒出焉。
太宗曰:“孙子所言治力何如?”靖曰:“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以饱待饥,此略言其概耳。善用兵者,推此三义而有六焉: 以诱待来,以静待躁,以重待轻,以严待懈,以治待乱,以守待攻;反是则力有弗逮,非治力之术,安能临兵哉?”太宗曰:“今人习孙子者,但诵空文,鲜克推广其义,治力之法,宜偏告诸将。”
太宗曰:“旧将老卒,凋零殆尽;诸军新置,不经阵敌,今教以何道为要?”靖曰:“臣常教士,分为三等,必先结伍法。伍法既成,授之军校,此一等也。军校之法,以一为十,以十为百,此一等也。授之裨将,裨将乃总诸校之队,聚为阵图,此一等也。大将军察此三等之教,于是大阅,稽考制度,分别奇正,誓众行罚,陛下临高观之,无施不可。”
太宗曰:“伍法有数家,孰者为要?”靖曰:“臣按春秋左氏传云:‘先偏后伍,’又司马法曰:‘五人为伍,’尉缭子有束武令,汉制有尺籍伍符。后世符籍,以纸为之,于是失其制矣。臣酌其法,自五人而变为二十五人,自二十五人而变为十五人,此则步卒七十二人,甲士三人之制也。舍车用骑,则二十五人当八马,此则五兵五当之制也。是则诸家兵法,唯伍法为要。小列之五人,大列之二十五人,参列之七十五人。又五参其数,得三百七十五人,三百人为正,六十人为奇,此则百五十人分为二正,而三十人分为二奇,盖左右等也。穰苴所谓‘五人为伍,十伍为队’至今因之,此其要也。”
太宗曰:“朕与李绩论兵,多同卿说,但绩不究出处尔,卿所制六花阵法,出何术乎?”靖曰:“臣所本诸葛亮八阵法也。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隅落钩连,曲折相对,古制如此。臣为图因之,故外画之方,内环之圆,是成六花,俗所号尔。”
太宗曰:“内圆外方,何谓也?”靖曰:“方生于正,圆生于奇,方所以矩其步,圆所以缀其旋,是以步数定于地,行缀应乎天,步定缀齐,则变化不乱,八阵为六,武侯之旧法焉。”
太宗曰:“画方以见步,点圆以见兵,步教足法,兵教手法,手足便利,思过半乎。”靖曰:“吴起云:‘绝而不离,却而不散。’此步法也。教士犹布棋于盘,若无画路,棋安用之?孙武曰:‘地生度,度生量,量生数,数生称,称生胜,胜兵若以镒称铢,败兵若以铢称镒。’皆起于度量方圆也。”
太宗曰:“深乎! 孙武之言。不度地之远近,形之广狭,则何以制其节乎?”靖曰:“庸将罕能知其节者也。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纩弩,节如发机。臣修其术,凡立队相去各十步,驻队去前队二十步,每隔一队立一战队。前进以五十步为节,角一声,诸队皆散立,不过十步之内。至第四角声,笼枪跪坐。于是鼓之,三呼三击,三十步至五十步,以制敌之变。马军从背出,亦以五十步临时节止,前正后奇,观敌如何。再鼓之,则前奇后正,复邀敌来,伺隙捣虚,此六花大率皆然也。”
太宗曰:“曹公新书云:‘作阵对敌,必先立表,引兵就表而阵,一部受敌,余部不进救者斩。’此何术乎?”靖曰:“临敌立表,非也,此但教战时法耳。古人善用兵者,教正不教奇,驱众若驱群羊,与之进,与之退,不知所之也。曹公骄而好胜,当时诸将,奉新书者,莫敢攻其短,且临敌立表,无乃晚乎?臣窃观陛下所制破阵乐舞,前出四表,后缀八幡,左右折旋,趋步金鼓,各有其节,此即八阵图四头八尾之制也。人间但见乐舞之盛,岂有知军容如斯焉?”太宗曰:“昔汉高帝定天下,歌云:‘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盖兵法可以意授,不可以语传,朕为破阵乐舞,唯卿以晓其表矣,后世其知我不苟作也。”
太宗曰:“方色五旗为正乎?幡麾折冲为奇乎?分合为变,其队数曷为得宜?”靖曰:“臣参用古法, 凡三队合, 则旗相倚而不交;五队合,则两旗交; 十队合,则五旗交。吹角,开五交之旗,则一复散而为十;开二交之旗,则一复散而为五;开相倚不交之旗,则一复散而为三。。兵散则以合为奇,合则以散为奇,三令五申,三散三合,复归于正,四头八尾,乃可教焉,此队法所宜也。”太宗称善。
太宗曰:“曹公有战骑、陷骑、游骑,今马军何等比乎?”靖曰:“臣按新书云:‘战骑居前,陷骑居中,游骑居后。’如此,则是各立名号,分为三类耳。大抵骑队八马,当车徒二十四人,二十四骑,当车徒七十二人,此古制也。车徒常教以正,骑队常教以奇。据曹公前后及中,分为三覆,不言两厢,举一端言也。后人不晓三覆之义,则战骑必前于陷骑游骑,如何使用。臣熟用此法,回军转阵,则游骑当前,战骑当后,陷骑临变而分,皆曹公之术也。”太宗笑曰:“多少人为曹公所惑。”
太宗曰:“车、步、骑三者一法也。其用在人乎?”靖曰:“臣按春秋鱼丽阵,先偏后伍,此则车步无骑,谓之左右拒,言拒御而已,非取出奇胜也。晋荀吴伐狄,舍车为行,此则骑多为便,唯务奇胜,非拒御而已。臣均其术,凡一马当三人,车步称之,混为一法,用之在人,敌安知吾车果何出?骑果何来?徒果何从哉?或潜九地,或动九天,其知如神,唯陛下有焉,臣何足以知之?”
太宗曰:“太公书云:‘地方六百步,或六十步,表十二辰。’其术如何?”靖曰:“画地方一千二百步,开方之形也。每部占地一百步之方,横以五步立一人,纵以四步立一人。凡二千五百人,分五方,空地四处,所谓阵间容阵者也。武王伐纣,虎贲各掌三千人,每阵六千人,共三万之众,此太公画地之法也。”
太宗曰:“卿六花阵画地几何?”靖曰:“大阅地方千二百步者,其义六阵,各占地四百步,分为东西两厢,空地一千二百步为教战之所,臣尝教士三万,每阵五千人,以其一为营法,五为方圆曲直锐之形,每阵五变,凡二十五变而止。”
太宗曰:“五行阵如何?”靖曰:“本因五方色立此名,方圆曲直锐,实因地形使然,凡军不素习此五者,安可以临敌乎?兵,诡道也,故强名五行焉。文之以术数相生相克之义,其实兵形象水,因地制流,此其旨也。”
太宗曰:“李绩言牝牡方圆伏兵法。古有是否?”靖曰:“牝牡之法,出于俗传,其实阴阳二义而已。臣按范蠡云:‘后则用阴,先则用阳,尽敌阳节,盈吾阴节而夺之。’此兵家阴阳之妙也。范蠡又云:‘设右为牝,益左为牡,早晏以顺天道。’此则左右早晏,临时不同,在乎奇正之变者也。左右者,人之阴阳;早晏者,天之阴阳;奇正者,天人相变之阴阳。若执而不变,则阴阳俱废,如何守牝牡之形而已。故形之者,以奇示敌,非吾正也。胜之者,以正击敌,非吾奇也。此谓奇正相变。兵伏者,不止山谷草木,伏藏所以为伏也。其正如山,其奇如雷,敌虽对面,莫测吾奇正所在。至此夫何形之有哉?”
太宗曰:“四兽之阵,又以商羽徵角象之,何道也?”靖曰:“诡道也。”
太宗曰:“可废乎?”靖曰:“存之所以能变之也。若废而不用,诡愈甚焉。”
太宗曰:“何谓也?”靖曰:“假之以四兽之阵,及天地风云之号,又加商金、羽水、徽火、角木之配,此皆兵家自古诡道。存之,则余诡不复增矣; 变之,则使贪使愚之术,从何而施哉?”太宗良久曰:“卿宜秘之,无泄于外。”
太宗曰:“严刑峻法,使人畏我,而不畏敌,朕甚惑之。昔光武以孤军当王莽百万之众,非有刑法临之,此何由乎?”靖曰:“兵家胜败,情状万殊,不可以一事推也。如陈胜吴广败秦师,岂胜广刑法能加于秦乎?光武之起,盖顺人心之怨莽也。况又王寻王邑不晓兵法,徒夸兵众,所以自败。臣按孙子曰:‘卒未亲附而罚之,则不服; 已亲附而罚不行,则不可用。’此言凡将先有爱结于士,然后可以严刑也。若爱未加,而独用峻法,鲜克济焉。”
太宗曰:“尚书云:‘威克厥爱,允济; 爱克厥威,允罔功。’何谓也?”靖曰:“爱设于先,威设于后,不可反是也。若威加于前,爱救于后,无益于事矣。尚书所以慎戒其终,非所以作谋于始也。故孙子之法,万代不刊。”
太宗曰:“卿平萧铣,诸将皆欲籍伪臣家,以赏士卒,独卿不从,以为蒯通不戮于汉,既而江汉归顺。朕由是思古人有言曰:“文能附众,武能威敌。其卿之谓乎?”靖曰:“汉光武平赤眉,入贼营中,按行。贼曰:‘萧王推赤心于人腹中。’此盖先料人情,本非为恶,岂不豫虑哉?臣顷讨突厥,总番汉之众,出塞千里,未尝戮一杨干,斩一庄贾,亦推赤诚,存至公而已矣。陛下过听,擢臣以不次之位,若于文武,则何敢当!”
太宗曰:“昔唐俭使突厥,卿因而击败之,人言卿以俭为死间,朕至今疑焉,如何?”靖再拜曰:“臣与俭比肩事主,料俭说必不能柔服,故臣因纵兵击之,所以去大恶不顾小义也。人谓以俭为死间,非臣之心。按孙子用间,最为下策。臣尝著论,其末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或用间以成功,或凭间以倾败。’若束发事君,当朝正色,忠以尽节,信以竭诚。虽有善间,安可用乎?唐俭小义,陛下何疑?”太宗曰:“诚载! 非仁义不能使间,此岂纤人所为乎?周公大义灭亲,况一使人乎?灼无疑矣。”
太宗曰:“兵贵为主,不贵为客,贵速不贵久。何也?”靖曰:“兵不得已而用之,安在为客且久哉?孙子曰:‘远输则百姓贫,’此为客之弊也。又曰:‘役不再籍,粮不三载。’此不可久之验也。臣较量主客之势,则有变客为主,变主为客之术。”
太宗曰:“何谓也?”靖曰:“因粮于敌,是变客为主也。饱能饥之,佚能劳之,是变主为客也。故兵不拘主客迟速,唯发必中节,所以为宜。”
太宗曰:“古人有诸?”靖曰:“昔越伐吴,以左右二军,鸣鼓而进,吴分兵御之。越以中军潜涉,不鼓,袭败吴师,此变客为主之验也。石勒与姬澹战,澹兵远来,勒遣孔苌为前锋,逆袭澹军。孔苌退而澹来追,勒以伏兵夹击之,澹军大败。此变劳为佚之验也。古人如此者多。”
太宗曰:“铁蒺藜行马,太公所制是乎?”靖曰:“有之,然拒敌而已。兵贵致人,非欲拒之也。太公六韬,言守御之具尔,非攻战所施也。”
卷 下
太宗曰:“太公云:‘以步兵与车骑战者,必依丘墓险阻。’又孙子云:‘天隙之地,丘暮故城,兵不可处。’如何?”靖曰:“用众在乎心一,心一在乎禁祥去疑。倘主将有所疑忌,则群情摇;群情摇,则敌乘衅而至矣。安营据地,便乎人事而已。若涧井陷隙之地,及如牢如罗之处,人事不便者也; 故兵家引而避之,防敌乘我。丘墓故城,非绝险处,我得之为利,岂宜反去之乎?太公所说,兵之至要也。”
太宗曰:“朕思凶器,无甚于兵者,行兵苟便于人事,岂以避忌为疑,今后诸将有以阴阳拘忌,失于事宜者,卿当丁宁戒之。”靖再拜谢曰:“臣按尉缭子云,‘黄帝以德守之,以刑伐之,是谓刑德,非天官时曰之谓也。’然诡道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后世庸将,泥于术数,是以多败,不可不戒也。陛下圣训,臣即宣告诸将。”
太宗曰:“兵有分有聚,各贵适宜,前代事迹,孰为善此者?”靖曰:“苻坚总百万之众,而败于淝水,此兵能合而不能分之所致也。吴汉讨公孙述,与副将刘尚分屯,相去二十里。述来攻汉,尚出合击,大破之。此兵分而能合之所致也。太公云:‘分不分为縻军,聚不聚为孤旅。’”太宗曰:“然苻坚初得王猛,实知兵,遂取中原。及猛卒,坚果败,此縻军之谓乎?吴汉为光武所任,兵不遥制,故汉果平蜀,此不陷孤旅之谓乎?得失事迹,足为万代鉴。”
太宗曰:“朕观千章万句,不出乎多方以误之一句而已。”靖良久曰:“诚如圣语,大凡用兵,若敌人不误,则我师安能克哉?譬如奕棋,两敌均焉,一著或失,竟莫能救。是古今胜败,率由一误而已,况多失者乎!”
太宗曰:“攻守二事,其实一法欤?孙子言:‘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 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即不言敌来攻我,我亦攻之; 我若自守,敌亦守之,攻守两齐,其术奈何?”靖曰:“前代似此相攻相守者多矣,皆曰:守则不足,攻则有余,便谓不足为弱,有余为强。盖不悟攻守之法也。臣按孙子云:‘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谓敌未可胜,则我且自守;待敌之可胜,则攻之耳! 非以强弱为辞也。后人不晓其义,则当攻而守,当守而攻。二役既殊,故不能一其法。”
太宗曰:“信乎有余不足,使后人惑其强弱。殊不知守之法,要在示敌以不足; 攻之法,要在示敌以有余也。示敌以不足,则敌必来攻,此是敌不知其所攻者也; 示敌以有余,则敌必自守,此是敌不知其所守者也。攻守一法,敌与我分二事,若我事得,则敌事败;敌事得,则我事败。得失成败,彼我之事分焉。攻守者,一而已矣,得一者,百战百胜。故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其知一之谓乎?”靖再拜曰:“深乎圣人之法也。攻是守之机,守是攻之策,同归乎胜而已矣。若攻不知守,守不知攻,不唯二其事,抑又二其官,虽口诵孙吴,而心不思妙攻守两齐之说,其孰能知其然哉?”
太宗曰:“司马法言,国虽大,好战必亡; 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此亦攻守一道乎?”靖曰:“有国有家者,曷尝不讲乎攻守也?夫攻者,不止攻其城,击其阵而已,必有攻其心之术焉。守者,不止完其壁,坚其阵而已,必也守吾气而有待焉。大而言之,为君之道; 小而言之,为将之法。夫攻其心者,所谓知彼者也;守吾气者,所谓知己者也。”
太宗曰:“诚哉! 朕尝临阵,先料敌之心与己之心孰审,然后彼可得而知焉。察敌之气与己之气孰治,然后我可得而知焉。是以知彼知己,兵家大要。今之将臣,虽未知彼,苟能知己,则安有失利者哉?”靖曰:“孙武所谓先为不可胜者,知己者也。以待敌之可胜者,知彼者也。又曰,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臣斯须不敢失此诫。”
太宗曰:“孙子言三军可夺气之法,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如何?”靖曰:“夫含生禀血。鼓作斗争,虽死不省者,气使然也。故用兵之法,必先察吾士众,激吾胜气,乃可以击敌焉。吴起四机,以气机为上,无他道也。能使人人自斗,则其锐莫当。所谓朝气锐者,非限时刻而言也,举一日始末为喻也。凡三鼓,而敌不衰不竭,则安能必使之惰归哉?盖学者徒诵空文,而为敌所诱,苟悟夺之之理,则兵可任矣。”
太宗曰:“卿尝言李绩能兵法,久可用否?然非朕控御,则不可用也。他日太子治,若何御之?”靖曰:“为陛下计,莫若黜绩,令太子复用之,则必感恩图报,于理有损乎?”太宗曰:“善!朕无疑矣!”
太宗曰:“李世绩若与长孙无忌共掌国政,他日如何?”靖曰:“绩忠义,臣可保任也。无忌佐命大功,陛下以肺腑之亲,委之辅相。然外貌下士,内实嫉贤,故尉迟敬德面折其短,遂引退焉。侯君集恨其忘旧,因以犯逆,皆无忌致其然也。陛下询及臣,臣不敢避其说。”太宗曰:“勿泄也,朕徐思其处置。”
太宗曰:“汉高祖能将将,其后韩彭见诛,萧何下狱,何故如此?”靖对曰:“臣观刘项,皆非将将之君。当秦之亡也,张良本为韩报仇,陈平韩信,皆怨楚不用,故假汉之势,自为奋耳! 至于萧曹樊灌,悉由亡命,高祖因之以得天下。设使六国之后复立,人人各怀其旧,则虽有能将将之才,岂为汉用哉?臣谓汉得天下,由张良借箸之谋,萧何漕挽之功也。以此言之,韩彭见诛,范增不用,其事同也。臣故谓刘项皆非将将之君。”
太宗曰:“光武中兴,能保全功臣,不任以吏事,此则善于将将乎?”靖曰:“光武虽籍前构,易于成功,然莽势不下于项籍,寇邓未越于萧曹; 独能推赤心,用柔治,保全功臣,贤于高祖远矣。以此论将将之道,臣谓光武得之。”
太宗曰:“古者出师命将,斋三日,授之以钺,曰:‘从此至天,将军制之;’又授之斧,曰:‘从此至地,将军制之;’又推其毂曰:‘进退惟时,既行,军中但闻将军之令,不闻君命。’朕谓此礼久废,今欲与卿参定遣将之仪,如何?”靖曰:“臣窃谓圣人制作,致斋于庙者,所以假威于神也;授斧钺又推其毂者,所以委寄以权也。今陛下每有出师,必与公卿议论,告庙而后遣,此则邀以神至矣。每有任将,必使之便宜从事。此则假以权重矣,何异于致斋推毂耶?尽合古礼,其义同焉,不须参定。”上曰:“善!”乃命近臣书此二事,为后世法。
太宗曰:“阴阳术数,废之可乎?”靖曰:“不可,兵者,诡道也,托之以阴阳术数,则使贪使愚,兹不可废也。”
太宗曰:“卿尝言天官时日,明将不法,暗将拘之,废宜亦然。”靖曰:“昔纣以甲子日亡,武王以甲子日兴。天官时日,甲子一也; 殷乱周治,兴亡异焉。又宋武帝以往亡日起兵,军吏以为不可。帝曰:‘我往彼亡。’果克之,由此言之,可废明矣。然而田单为燕所围,单命一人为神,拜而祠之,神言燕可破; 单于是以火牛出击燕,大破之。此是兵家诡道,天官时日,亦犹此也。”
太宗曰:“田单托神怪而破燕,太公焚蓍龟而灭纣,二事相反,何也?”靖曰:“其机二也,或逆而取之,或顺而行之,是也。昔太公佐武王,至牧野,遇雷雨,旗鼓毁折,散宜生欲卜吉而后行。此则因军中疑惧,必假卜以问神焉。太公以为腐草枯骨无足问,且以臣伐君,岂可再乎?然观散宜生发机于前,太公成机于后,逆顺虽异,其理致则同。臣前所谓术数不可废者,盖存其机于未萌也。及其成功,在人事而已矣。”
太宗曰:“当今将帅,唯李世绩、道宗、薛万彻,除道宗以亲属外,孰堪大用?”靖曰:“陛下尝言绩、道宗,用兵不大胜,亦不大败;万彻若不大胜,即须大败。臣愚思圣言,不求大胜,亦不大败者,节制之兵也。或大胜,或大败者,幸而成功者也。故孙武云:‘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节制在我云尔。”
太宗曰:“两阵相临,欲言不战,安可得乎?”靖曰:“昔晋师伐秦,交绥而退。司马法曰:‘逐奔不远,纵绥不及。’臣谓绥者,御辔之索也。我兵既有节制,敌兵亦正行伍,岂敢轻战哉?故有出而交绥,退而不逐,各防其失败者也。孙武云:‘勿击堂堂之阵,无邀正正之旗。’若两阵体均势等,苟一轻肆,为其所乘,则或大败,理使然也。是故兵有不战,有必战。夫不战者在我,必战者在敌。”
太宗曰:“不战在我,何谓也?”靖曰:“孙武云:‘我不欲战者,画地而守之。敌不得与我战者,乖其所之也。’敌有人焉,则交绥之间,未可图也,故曰不战在我。夫必战在敌者,孙武云:‘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以利动之,以本待之。’敌无人焉,则必来战,吾得以乘而破之。故曰必战者在敌。”
太宗曰:“深乎! 节制之兵,得其法则昌,失其法则亡,卿为纂述历代善于节制者,具图来上,朕当择其精微,垂于后世。”靖曰:“臣前进黄帝太公二阵图,并司马法,诸葛亮奇正之法,此已精悉。历代名将,用其一、二,成功者亦众矣。但史官鲜克知兵,不能纪其实迹焉。臣敢不奉诏,当纂述以闻。”
太宗曰:“兵法孰为最深?”靖曰:“臣尝分三等,使学者当渐而至焉:一曰道,二曰天地,三曰将法。夫道之说,至精至微,易所谓聪明睿知,神武而不杀者,是也。夫天之说阴阳,地之说险易;善用兵者,能以阴夺阳,以险攻易。孟子所谓天时地理者,是也。夫将法之说,在乎任人利器,三略所谓得士者昌,管仲所谓器必坚利者,是也。”
太宗曰:“然!吾谓不战而屈人之兵者,上也。百战百胜者,中也。深沟高垒以自守者,下也。以是较量,孙武著书,三等皆具焉。”靖曰:“观其文,迹其事,亦可差别矣。若张良、范蠡、孙武,脱然高引,不知所往,此非知道,安能尔乎?若乐毅、管仲、诸葛亮,战必胜,守必固,此非察天时地利,安能尔乎?其次王猛之保秦,谢安之守晋,非任将择才,缮完自固,安能尔乎?故习兵之学,必先由下以及中,由中以及上,则渐而深矣。不然,则垂空言,徒记诵,无足取也。”
太宗曰:“道家忌三世为将者,不可妄传也,亦不可不传也。卿其慎之。”靖再拜出,尽传其书与李世绩。
[鉴赏]
《唐李问对》,即《唐太宗李卫公问对》,又称《李卫公问对》,中国古代著名兵书,《武经七书》之一。以唐太宗李世民与卫国公李靖讨论兵法的形式而辑成,分上中下3卷,共98个问对,1万余字。北宋陈师道等认为乃当时人阮逸伪托,元马端临则认为是宋神宗时所校正。该书有中华书局校注本、黄氏刊本、《武经七书》本、《诸子萃览》本、《四库全书》本、清刊本等。
唐太宗李世民(公元599年—公元649年),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盛世之君。李靖(公元571年—公元649年),字药师,唐朝杰出的军事家,隋炀帝时为马邑(今山西朔县)丞。归唐后,南平吴楚,北破突厥,西定吐谷浑,显示了非凡的军事才能,被封为卫国公。《唐李问对》一书,记录了唐太宗同李卫公对一些军事问题进行研究和讨论的内容。南宋戴少望《将鉴论断》说:该书“兴废得失,事宜情实,兵家术法,灿然毕举,毕可垂范将来。”
一、“奇正相变”的作战原则
《唐李问对》在上卷开篇中就谈及“奇正”。“奇正”是古代兵书中重要的哲学范畴,自孙武始为历代兵家所倚重。文中是从唐太宗李世民问李靖远征高丽用何术开始,李靖回答用“正兵”,从而引起唐太宗的疑虑。唐太宗说,从前平突厥用奇兵取胜,而今征高丽为什么却言正兵?这里李靖没有正面回答,只援引诸葛亮七擒孟获为正兵例举。接着,唐太宗复问李靖,昔日攻打宋老生,“初交锋义师少却,朕亲以铁骑自南原驰下,横突之,老生兵断后,大溃,遂擒之。此正兵乎,奇兵乎?”唐太宗所问的正兵、奇兵,是沿袭传统的正兵、奇兵之说,亦即单纯从作战形式上谈论正兵和奇兵。李靖却不然。他说:“自黄帝以来,先正而后奇,先仁义而后权谲”。这里“正”与“奇”相对,“仁义”与“权谲”相对。这就不言自明,“正兵”与“仁义”相匹,“奇兵”与“权谲”同义。对此,刘寅作了全面集解。他说:“自轩辕黄帝征诸侯之僭号者始用师旅,以至于今必用正而后奇。必先以仁义治之,而后用权变谲诈之术。(《唐李问对·刘寅集解》)这就把“正兵”和“奇兵”染上了政治的色彩,规定了战争的性质。所以,李靖把唐太宗征高丽说成是“正兵”,移入了“义”的行列,给正兵与奇兵赋予了政治的内容,纳入了战争观的范畴。这无疑是李靖的一个创见。当然,这种解释不免有牵强附会和奉迎成份,目的是为了烘托唐太宗“天纵圣武”。
其实,正兵和奇兵是没有战争性质之分的,因为它是作战形式即“战势”的殊异。孙武在他的兵法《势》篇中就明确地指出:“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认为一切战争现象均可分解为奇正这两个对立统一的因素,奇正的不同组合便形成了变化。而千变万变又都是奇正之变的结果。当然,李靖在阐明奇正的政治含义时,并没有否定“战势”的内容,而且更是加以推崇。他说:“善用兵者,无不正,无不奇,使敌莫测,故正亦胜,奇亦胜。三军之士止知其胜,莫知其所以胜,非变而能通,安能至是哉。分合所出,唯孙武能之;吴来而下,莫可及焉。”李靖认为奇正的运用,唯孙武达到了娴熟的程度,孙武之后是无人企及的。李靖掌握了奇正的用兵原则,并且作了一系列的精辟论述。指出:用兵前向为正,后却为奇;先出合战为正,后出为奇;大众所合为正,将所自出为奇;正兵受之于君,奇兵将自所出;车徒当教以正,骑队当教以奇;兵散则以合为奇,合则以散为正;以奇为正,以正为奇,等等。但是,奇正并不停留在表面形式上,必须在作战中细微观察,慎度其势,灵活变用。譬如:“夫兵却,旗参差而不齐,鼓大小而不应,令喧嚣而不一,此真败却也,非奇也;若旗齐鼓应,号令如一,纷纷纭纭虽退走非败也,必有奇也。”李靖认为“奇正相变”方可为用。他举出攻打宋老生为例。本来攻打宋老生时,是以正兵进攻,不意唐右军“少却”,正是由于右军少却,却给唐军造成了一个“利而诱之”的机会,于是出奇兵断宋老生军后,将宋老生擒获。所以,李靖说:“若非正兵变为奇,奇兵变为正,则安能胜哉?”这就是“奇正相变”的结果。
更值得一提的是,李靖的“奇正相变”是建立在敌之虚实的基础上的。李靖说:“奇正者,所以致敌之虚实也。敌实则我必正;敌虚则我必以奇”,倘使不明敌之虚实,是不可用奇正的。最后李靖对运用奇正原则结论是:“不出乎致人而不致于人”,即设法战胜敌人而不被敌人所战胜。李靖的这些论述,极大地丰富和发展了孙武的“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的思想。
“奇正相变”的运用必然寓于攻守之中。攻和守,是战争中两种基本的作战形式,古今中外战争都离不开。李靖说:前代人皆曰“守则不足,攻则有余,便谓不足为弱,有余为强。盖不悟攻守之法也。”他引用孙武“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即当没有战胜敌人的把握时,我且自守;待可以战胜敌人的时候,则攻之,“非以强弱为辞”。李靖在这里把“攻”、“守”作战引伸了一大步,一改把攻守作为兵势强弱的偏见,重新论证攻守是根据是否有助于战争胜利而定的,维护了孙武关于论攻守思想的本意。他还进一步深刻地阐明攻、守的辩证关系。李靖说:“攻是守之机,守是攻之策,同归于胜而已矣。若攻不知守,守不知攻,……虽口诵孙吴,而心不思妙攻守两齐之说,其孰能知其然哉?”意思说,攻是守的发动之所由,守是攻的运筹之策略,二者都是以取胜为最终目的的。假若知攻而不知守,或知守而不知攻,虽熟背孙吴兵法,而不解攻守两齐之妙用,实际上是不知其所以然。李靖进一步指出:“有国有家者,曷(何)尝不讲乎攻守也?”李靖已经清楚地懂得战争是有国有家以来就有的,而且有战争就有攻守的两种形势。李靖还指出:“夫攻者,不止攻其城,攻其阵而已,必有攻其心之术焉。守者,不止完其壁,坚其阵而已,必也守吾气而有待焉。大而言之,为君之道;小而言之,为将之法。夫攻其心者,所谓知彼者也;守吾气者,所谓知己者也。”李靖攻从攻城、攻阵谈到攻心;守从完其壁、坚其阵论及守吾气。由表及里、层层深入,画龙点睛,指出或攻或守最根本的在于士气。如果气盛夺人,则攻可胜、守可成,百战不殆。
二、“教得其道”的教战方法
李靖非常重视“教战”,并有自己的特色。他主张“教得其道”,循循善诱,由易变难,由浅入深。李靖认为:“教得其道,则士乐为用,教不得法,虽朝督暮责,无益于事矣。”李靖“教战”遵循先从训练士卒耳目开始。因为目识旌旗,耳闻鼓角,才能心存号令,“各认旗鼓”方能便于指挥。据《旧唐书·职官志》记载,唐初府兵曾用“唱大角歌”来锻炼和陶冶府兵入军前士卒的口、耳。“大角有七曲,皆以三通为一曲,曲各有词”(隋书·礼仪志》。士卒习歌曲,就易于从号角中辨别号令。唐太宗曾亲自制过破阵乐舞,李靖叹道:“人间但见乐舞之盛,岂有知军容如斯焉!”
在训练耳、目的基础上,循序渐进训练步法、伍法、队法、阵图等。
步法。指单兵的战斗动作的基本训练,唐太宗说:“画方以见步,点圆以见兵(指兵器),,步教足法,兵教手法,手足便利,思过半乎。”李靖说:“吴起云:‘绝而不离,却而不散。’此步法也。”李靖强调说:“教士犹布棋于盘,若无画路,棋安用之?”就是说,教士兵步法,好象在棋盘上奕棋一样,若棋盘上没有画应走的路线,那怎能对奕呢?李靖十分形象地表述了训练步法的重要性。从文中记载来看,步法无过于前进、后退、左旋、右旋、跪、坐、立等姿势,这些步法动作,都是单兵作战经常所遇到和运用的,练是为了战。
伍法。即“伍”的作战协同动作训练。伍,是军队基本的编制单位和战斗队形的基础。伍的训练从春秋时期已经开始了,历代相沿。《尉缭子》有专论伍法的《束武令》和《伍制令》。迨至汉代有“尺籍伍苻”(《汉书·冯唐传》)之制。唐代伍的组成,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沿袭春秋以来五人为伍,一种是三人为小队法,因事因地制宜,便于步兵作战的灵活编组。唐代兵器发生了很大变化,长兵早已无戈,斧制渐失,矛戟已列入仪仗,常用兵器多是弓矢、弩、刀、枪等。五人为伍的组织方法,第一名短兵,第二名短兵,第三名长兵,第四名长兵,第五名弓箭手。最后一名兼伍长。三人为伍,见于《《宋史·兵志》,说:“李靖以每三人结为一小队,合三小队为一中队,五中队为一大队。”三人一伍的组织方法,第一名短兵,第二名长兵,第三名弓箭手,兼伍长或称小队长。不管五人为伍,或三人为伍,这样组合都是为了利于武器的运用和战斗力的发挥。因此,伍及伍法,就更显得格外重要。所以,李靖强调指出,教战“必先结伍法”,“诸家兵法,惟伍法为要。”
军校之法、裨将之法。“军校之法,以一为十,以十为百”。即一队十伍组成,实为队法。军校之法教成后,再授之裨将(副将)之法。“裨将乃总诸校之队聚为阵图”,是指裨将总合指挥各队,教他们阵图之法。唐朝的“阵”主要是李靖的六花阵。据《唐李问对》记载,六花阵是变通诸葛亮的八阵图而来的,其阵法:“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隅落钩连,曲折相对”,“外画之方,内环之圆,是成六花”。顾名思议,六花阵中如花心,外六如花瓣。具体说。六花阵先组成长方形的小编队:纵五人,横九人,合官长(押官、队头、副队头、左右谦旗共五人)共50人。再组成长方形的大编队:三、五、十个小编队分别组成为150人、250人、500人的战时大编队。由大编队组成小方阵。六个小方阵组成大方阵,共约14000人。这就是“大阵包小阵”了。一个大方阵就是一个军。左右总管各二阵(二军),左右虞侯各一阵(军),大将居中军。六花阵由七军构成,所以六花阵也称七军阵。茅元仪对此曾作过稽考,他说:“杜佑《通典》因述为七军阵,正六花(阵)之别名也”(明茅元仪《武备志》卷六十》)。
六花阵,组合严密,变化多端,方、圆、曲、直、锐阵,根据作战需要,随时可以互换,阵中人员彼此协力、应援,人自为战,利于攻,亦利于守,因此,六花阵堪称自三国两晋以后最为先进的阵势。此阵曾在作战中发挥一定的效用,后人曾评说,六花阵“开唐家之运”,显现出其战术性能。
李靖的教战方法从低级到高级,先简单后繁难,先单兵后合成,先步法、伍法、队法,后阵图,这种训练方法是符合人们认识规律的。所以,他总结教战方法时说:教战“必先繇下以及中,繇中以及上,则渐而深矣。不然,则垂空言,徒记诵,无足取也。”这是一条成功的经验,今天仍不失其参考价值。
三、“赏罚不欺”的治军思想
李靖说:“持军之急务莫大于赏罚矣”(杜佑《通典》卷一四九)。赏是为了劝功,罚是为了毖后,目的为了使军队得到良好的治理。但是,历来对于赏罚施行各异,或重赏轻罚,或重罚而轻赏。正由于赏罚标准和尺度掌握的不当,因而对于军队的治理也得出迥异的效果,这也是治军中一个非常难掌握的环节。唐太宗对此也困惑不解,问于李靖说:“严刑峻法,使人畏我,而不畏敌,朕甚惑之。昔光武以孤军当王莽百万之众,非有刑法临之,此何由乎?”李靖回答说:“兵家胜败,情况万殊,不可以一事推也。”意思说,兵家胜败的原因,多种多样,千千万万,不能单从一事推断。但就赏罚而论:“臣按孙子曰:‘卒未亲附而罚之,则不服,己亲附而罚不行,则不可用。’此言凡将,先有结爱于士,然后可以严刑也。若爱未加,而独于峻法,鲜可济焉。”关于“结爱于士”,例举一事。杜佐《通典》中说,李靖规定:每营设一检校(官名)负责伤病士卒,并且要细心调养,乃至要亲自“煮羹养饲”,而且要每天向总管(军队出征时负责整个军队的最高长官)汇报情况。同时,及时派“医人巡营,将药救疗”。如果伤病士卒能行者,给一人扶持,伤病较重不能行者,除给一人照料外,另增加驴一头(让伤病者坐乘)、倘若连乘骑都不可以,派二人、两头驴、“缚举将行”(疑用木架框二驴并行,伤病者置其上,二人扶持左右),假若弃掷伤病士卒,“检校病儿官”,杖责一百。从这一事例中,就足见李靖“结爱于士”之心。
然而,“结爱于士”,并不是把士卒宠为象孙武所说的那种“骄子”,更不是废弃赏罚,正是由于“爱”士卒,才应赏罚分明。李靖叫做:“赏罚不欺”。怎样“赏罚不欺”呢?《通典》记载也比较翔实:“尽忠益时,轻行重节者,虽仇必赏;犯法怠惰,败事贪财者,虽亲必罚;服罪输情;质直敦素者,虽重必舍;游辞巧饰,虚伪狡诈者,虽轻必戮。善无微而不赞,恶无纤而不贬,斯乃励众劝功之要术。”不可否认,李靖的“赏罚不欺”,“结爱于士”正由于此,才有助于达到士卒意志的统一。意志统一才利于指挥,益于作战。李靖说“用众在乎心”,就是这个道理。固然,要使士卒“心一”,重要是赏罚。赏罚分明与否,是促使士卒“心一”与动摇的重要环节。在一定意义上说来,举凡能够达到士卒“心一”,可以说军队基本上达到了“治”。李靖采取“赏罚不欺”,“结爱于士”乃是抓住军心的重要手段。说到底,赏罚是军中一种“治心”的办法。李靖“治心”的研究,可以说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李靖对“治力”也有所研究。当唐太宗问李靖“治力之法”时,李靖总结为“三义六焉”。所谓“三义”,即“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以饱待饥”。以自己的近途,待敌人远道而来;以自己的休整,待敌人的奔走疾劳; 以自己的饱食,待敌人的饥饿。所谓“六焉”,即“以诱待来,以静待躁,以重待轻,以严待懈,以治待乱,以守待攻”。敌人不至,利诱他出;敌人浮躁不安,我以镇静沉着迎敌;敌人轻举妄动,我以持重稳妥方法抗击;敌人疏忽懈怠,我以严整的军阵乘隙;敌阵混杂纷乱,我以整然节制之师掩袭;敌军前来进攻,我采取攻势防御坚守。这是在战术上的治力方法。
在战略上,如何处理“番汉”关系?李靖以高屋建瓴之势,科学地辨明“天生之人,本无番汉之别,然地远荒漠,必以射猎为生,由此常习战斗。若我恩信抚之,衣食周之,则皆汉人矣。”所以在对于“番”的防范上,李靖建议:陛下“请收汉戍卒,处之内地,减省粮馈,兵家所谓治力之法也。”就是说,对于“番”人不要用重兵设防,关键要推恩讲信安抚他们“恩信抚之”,同时,接济他们衣食“衣食周之”。这样番人自然就变成汉人了。而尚能节省人力,又能免除千里运粮之苦,益国利民,此也是长久之策(“足以经久”)。特别是“番”、“汉”融合,“各随番汉所长”,“番长于马,马利于速斗,汉长于弩,弩利于缓战,此自然各任其势也。”如果互相交往,取长补短,也是锻炼军队,提高军队素质的好办法。李靖这一治力思想,深得唐太宗的赏识,“太宗笑曰:‘番人皆为卿役使。’”
《唐李问对》是一部形式上别具一格的兵书。它采用传统的问答式体裁,以98次问答结构全书,虽较松散,但可以同时罗列若干种不关联的论题,进行广泛而自由的讨论。因此,《问对》所论及的问题很广泛,旁征博引,对前人军事思想大胆地评说扬弃。《问对》是有问设对,生动活泼,往往能互相引发、启迪思维,深化军事思想。
《唐李问对》也不可避免地表现出地主阶级的偏见和时代的局限,糟粕的存在也是明显的。例如对李绩的明黜暗用,完全是欺骗笼络的封建权术;公开主张用天官、时日等迷信东西去欺骗士卒,所谓“诡道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更是愚兵的政策。
-
为者常成文言文翻译 李贽(1527~1602),汉族,福建泉州人。明代官员、思想家、文学家,泰州学派的一代宗师。小编为你整理了为者常成文言文翻译,希望对你有所参考帮助。 一、原
-
【绘声绘色解释】形容叙述或描写生动逼真。绘:描绘,描述。 【绘声绘色辨析】和“有声有色”都可形容叙述、描写生动逼真,但“绘声绘色”一般只形容叙述和描写生动逼真;“有声有色”既可形容叙述与描写
-
梦见出国,是不祥兆。老翁梦见出国,会离开人世。杀人犯梦见出国,是被处于极刑的先兆。已婚女人梦见出国,会被丈夫抛弃。男青年梦见出国,生活能独立。病人梦见出国,病情会加重。
-
语义说明:形容吉善的人自有上天的帮助。 使用类别:用在「吉利安全」的表述上。 吉人天相造句:01他每次遇到危险,都能逢凶化吉,真是吉人天相。 02我相信他吉人天相,一定可以顺利度过这次的难关。 03像
-
尼姑庵听经经堂里发黑的潮声淹没了少女的天真羯鼓摇落初开的花朵法螺吹散幻想的霞云休偷觑一眼游客的花裙灼痛我的是你瞳孔里露出的火星我仿 "> 画蛇添足文言文翻译及寓意
画蛇添足文言文翻译及寓意 画蛇添足解释: 画蛇时给蛇添上脚。比喻做了多余的事,非但无益,反而不合适。也比喻虚构事实,无中生有。下面是小编整理的 画蛇添足文言文翻译及寓
-
【冰天雪地解释】形容冰雪漫天盖地,气候非常寒冷。 【冰天雪地造句】 ①文章叙述的以冰天雪地为背景的悲壮故事,无疑在读者的心中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象。 ②不管是冰天雪地的寒冬腊月,还是赤日
-
《柳宗元·至小丘西小石潭记》文章鉴赏 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闻水声,如鸣珮环,心乐之。伐竹取道,下见小潭,水尤清冽。全石以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为坻①为屿,为嵁②为岩。青树翠蔓,蒙
-
寡人之于国也文言文原文及翻译 《寡人之于国也》是《孟子·梁惠王上》中的一章,是表现孟子“仁政”思想的文章之一。今天小编为大家准备了寡人之于国也文言文原文及翻译,
-
《古代兵法散文·明代兵法·武备志》原文鉴赏 [原文](节选)卷一兵诀评孙 子先为敌人不可胜我之形,以待敌人可胜之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