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修辞手法系列「什么是舛互」

舛互

[定义] 说话或写文章时对所要表达的对象先全部肯定后又部分否定，或先全部否定后又部分肯定的一种修辞方式。又称特选、提独。特征是句子的前后两部分看上去是矛盾的，即后面的例外包含在前面的统称中，句子的前后两部分呈包含和被包含的关系；从语义上来看，全句的语义焦点不是前面的统称，而是后面的例外，统称只是作为铺垫或映衬来突出或强调例外；其语用功能主要表现在加强肯定或否定的语气，以引起话语接受者的注意，加深接受者对表达内容的记忆和印象。

”舛互”格由谭永祥提出。见谭永祥《修辞新格》(福建教育出版社，1983)。又见陈守仁《特选式修辞格的语法根据》(《中学语文教学》1983年第5期)和张寿康《修辞新格谈》(《殷都学刊》1985年第4期)。

[例释] 根据肯定和否定的先后顺序，舛互可分为两类：

(1)先肯定式。先对所要表达的对象进行全部肯定，然后再加以部分否定，突出被否定的部分属例外。

例1：在元旦联欢舞会上，所有的人都在翩翩起舞，只有小李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例2：老张头从单位退休后，家里什么都有，就缺一个能和他说说话的老伴儿。

例3：她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嘴不怎么饶人。

例1先肯定所有的人都在跳舞，然后再指出还有一个人在一旁看着，这是对”所有人”的部分否定，借此突出了小李此刻心情的不寻常。例2先肯定老张头家里什么都有，然后再指出唯独没有生活的另一半儿，突出了老张头晚年生活的孤独、寂寞，其中也包含着老张头想再找个老伴的念头。例3先肯定她样样都好，然后再指出她的小缺点”嘴不怎么饶人”，突出了她性格中率直泼辣的一面。

(2)先否定式。先对所要表达的对象进行全部否定，然后再加以部分肯定，突出被肯定的部分属例外。

例4：父亲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爱喝点小酒。

例5：一位老太太颤颤微微地上了拥挤的公交车，车厢里所有的人都坐着不动，只有一个挺着肚子的孕妇站起来让座。

例6：夜幕下的田野万籁俱寂，偶尔有几声蛙鸣。

例4先否定父亲有特别的爱好，然后再肯定父亲有喝小酒的爱好，突出了父亲对酒的嗜好。例5先否定有人起来给老太太让座，然后指出在所有人的冷漠中，一位孕妇站了起来。在否定和肯定的比照中，既批判了当今社会不尊敬老人的现象，又突出了孕妇的可贵品质。例6先否定夜晚的田野有声音，然后在万籁俱寂中突出蛙鸣声，达到以动衬静、更显其静的效果

[辨析1] 舛互和矛盾。都含有自相矛盾的特点。区别是：

舛互是通过先肯定后否定或先否定后肯定的矛盾方式来突出表达对象，肯定和否定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平等的，前者是作为背景来突出后者的，表达的重点在后者而不是前者；矛盾是通过语义相反的两个词语或句子来表达某种深刻的意义，两个词语或句子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相互依赖的。

[辨析2] 舛互与抑扬。在形式上都有句子分前后对立的两部分，也都有强调的语用功能，区别是：

(1)在形式上，舛互的前后内容具有矛盾性，抑扬虽然也包含对立的两件事或两种情况，但它们在语义上并不矛盾。

(2)从语用功能看，舛互主要是突出或强调统称中的例外，以引起话语接受者的注意，而抑扬虽然也有强调的功能，但主要是为了不刺激对方，以一种柔和或弹性的方式让话语接受者接受表达者的意见或建议。

[辨析3] 舛互与映衬。都有强调的语用功能，区别是：

形式特征和语义特征不同，舛互从语句表层形式看，是矛盾的，但句子的深层意义则是以看似矛盾的句子来突出一个例外，例外包括在统称中；映衬在语句表层形式上可以是矛盾的(即反衬)，也可以是不矛盾的(即正衬)，前后两部分也没有包含和被包含的关系，而是用一种情况或事物来衬托另一种情况或事物。

[辨析4] 舛互与逻辑病句。都存在违反逻辑事理的特征。区别是：

舛互中肯定和否定的矛盾对立是整体与部分的关系，在整体的背景中突出部分，因此，虽然有违背逻辑事理之嫌，但却合乎常情，其目的是为了突出表达对象的某一方面；而逻辑病句中的矛盾对立之间是不可调和的关系，是由逻辑混乱造成的，没有达到什么特别的修辞效果，因此不仅违背逻辑事理，而且不符合常情。例”他大概一定会来”中”大概”表猜测，即”不一定”；而”一定”表肯定，不容猜测，因此”大概”和”一定”两者不可调和，不能同时出现在一句话中。所以，例句是病句，不是舛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