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清平乐·烟轻雨小》诗词赏析

纳兰词·清平乐

烟轻雨小，望里青难了。一缕断虹垂树杪，又是乱山残照。

凭高目断征途，暮云千里平芜。日夜河流东下，锦书应托双鱼。

词译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这里是塞上。烟雨蒙蒙的时候，总能想起故乡。想起雨后屋檐下，守望如虹的你。踏上征程，我已难回鞍辔。所谓登高，无关望远。不过是看晚云，一遍遍地错过家园。不过是看乱山中，夕阳如血，梦魂如烟。

大江流日夜，客心悲未央。你的信，鸿雁何时传到？

评析

容若的边塞诗词中，总是不时地流露出一己之愁思。这首征程思乡之作，写塞上离情，全凭景物化出。

“烟轻雨小，望里青难了。”烟轻轻的，雨微微的，塞上是一望无际的青色。此二句是写细雨轻烟之中的远山之景。“青”字是写青翠的山色，“难了”即是杜甫《望岳》“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中的“未了”，是写青翠之色的莽莽苍苍。“一缕断虹垂树杪，又是乱山残照”，二句言雨后的景象，同样苍茫寂寥，但是多了些凄惨冷落：一缕断虹垂在树梢，山峦错杂堆叠，又是残阳斜照时候。用“乱”形容山，是移情于物，足见心烦意乱；用“又是”修饰“乱山”，可知此广阔荒寒之景已经屡见不鲜。

下阕仍然是实景，苍茫凄凉。“凭高目断征途，暮云千里平芜。”容若此时扈从康熙，正走到一座高岭上，他凭高远望，将要踏上的征途被茫茫的暮云隔断，只有草木丛生的旷野迤逦千里。自古诗人词客，善感多思，每当登高望远，远目临风，更易引动无穷的思绪：家国之悲，身世之感，古今之情，人天之思，错综交织，纷然而至，例如陈子昂登上幽州古台，便发出了“念天地之悠悠”的感叹。可是，词人“凭高目断”，却不是为了去寻求感慨，而是计算征程，希望能早日结束扈从生活，好回到故园与妻子团聚。结尾二句，“日夜河流东下，锦书应托双鱼”就是承此意而来。山下有河，日日夜夜，向东流去，见此情景的容若遂在心底呼唤：妻子啊，快点把书信装在双鱼腹中，托人给我捎来吧！此篇全作景语，但无处不寓征人怀思之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