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满江红（暮雨初收）》诗词注释与评析

满江红（暮雨初收）

暮雨初收，长川静、征帆夜落。临岛屿、蓼烟疏淡，苇风萧索。几许渔人飞短艇，尽载灯火归村落。遣行客、当此念回程，伤漂泊。桐江好，烟漠漠。波似染，山如削。绕严陵滩畔，鹭飞鱼跃。游宦区区成底事，平生况有云泉约。归去来、一曲仲宣吟，从军乐。

【注释】

《满江红》：唐人小说《冥音录》载曲名有《上江虹》，后更名《满江红》，自柳永始填此调，有仄韵、平韵两体，此词仄韵，为正体。词上阕写行役，又谓“蓼烟疏淡，苇风萧索”，点明为六七月之景。词下阕写严陵滩景色，知写于柳永赴睦州任经严陵濑时，或自睦州移任余杭县令时，当作于景祐元年至二年（1034—1035）之间。长川静：长河一片平静。川，指江河。征帆夜落：谓船至夜而靠岸。“蓼烟”二句：谓雨后微风细细，烟雾濛濛。蓼、苇，相对为文，皆水边所生之草。“几许”句：若干打渔人飞快地划着小船。几许，多少，若干。“遣行客”句：使出外远行的人，面对着此情此景，不免想起了回程。行客，词人自谓。桐江：富春江的上游，即钱塘江流经浙江桐庐县境的一段，两岸风景优美，波平浪静。烟漠漠：烟雾迷蒙。严陵滩：亦名严陵濑，在浙江桐庐县境，《后汉书·严光传》：“严光字子陵，一名遵，会稽余姚人也。……除为谏议大夫，不屈，乃耕于富春山，后人名其钓处为严陵濑焉。”“游宦”句：意谓为了一个小小的官职而到处飘游，这又何必呢？游宦，春秋战国时期，士人离开本国至他国谋求官职，谓之游宦，后泛指为当官而到处飘游。底事，何事，为了什么事呢？云泉约：意谓归隐。云泉，泛指美丽的景色。云泉约，犹云“云山约”，引申为远离尘世归隐。“归去来”二句：意谓欲效陶渊明躬耕陇亩，也像王粲一样早早归故乡。陶渊明《归去来兮辞》：“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后以“归去来”喻归隐。王粲，字仲宣，建安七子之一。王粲因不得志而作《登楼赋》，以抒归土怀乡之情。后为曹操所重，晚年又从军。柳永用王粲典，虽有归隐之意，但亦是为文造情，非真心归隐，实乃希冀如王粲一样，能得到明主重用。

【评析】

词上片写景，首二句写船靠码头，“几许”二句写渔人夜归，至“遣行客”二句始及漂泊之情。下片“桐江好”六句复掉转笔头写桐江美景，连用三字句，音节铿锵和婉。“游宦”四句抒欲归隐之志。柳永用王粲典，盖亦希冀明主一售耳。结尾写及归隐，乃因严子陵而顺笔及之，非柳永刚出仕即想归隐也。词人因景及情，缘事而感，又肆口而发，不必坐实索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