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江畔独步寻花·其六
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赏析:
这是一首别具情味的写景小诗。小路上花团锦簇,长满花朵的枝条被压得低垂下来,花瓣之上是恋恋不舍的彩蝶,它们围绕着花枝翩然起舞。从这儿,咱们嗅到了浓郁的花香。花旁的小路上,有洪亮啼鸣的黄莺,它们生动自由的神态,给人一种轻松愉悦的感触。诗人用“不时”、“恰恰”这些极富韵律的字眼,使得全幅明媚纷乱的画面充满了动感,也使得诗篇有着更明快、更流利的节奏。全诗言语充满了白话化颜色。读起来令人感到非常亲热,而诗人在春天所感触到的由衷的高兴栩栩如生。
首句“黄四娘家花满蹊”,点明寻花的地址是在“黄四娘家”的小路上。“蹊”是小路。“花满蹊”是说繁花将小路都盖住了,连成片了。此句以人名入诗,日子情味较浓,颇有民歌味。次句“千朵万朵压枝低”。“千朵万朵”描述数量之多。“压枝低”中的“压”和“低”两个字用得非常恰当、生动,形象地描写了春花密密层层,又大又多,沉甸甸地把枝条都压弯了。第三句“留连戏蝶不时舞”。“留连”是描述蝴蝶飞来飞去舍不得脱离的姿态。花枝上彩蝶蹁跹,因恋花而“留连”不去,暗示出花的芳香艳丽。花心爱,蝶的舞姿亦心爱,难免使散步的人也“留连”起来。这句从旁边面写出春花的艳丽芳香。其实诗人也被姹紫嫣红的春花所招引而恋恋不舍。但他或许并未留步,而是持续前行,由于风景无限,美景尚多。第四句“自由娇莺恰恰啼”。“娇”是描述莺歌柔美圆润。“恰恰啼”是说合理诗人赏花时,正在心旷神怡之际,恰巧传来一串黄莺悦耳的歌声,将沉醉花丛的诗人唤醒。只由于诗人心里欢愉,所以想当然地以为黄莺是特意为自个歌唱。这与上句说彩蝶留连春花一样,都是移情于物的方法。由于诗人成功地运用了这一方法,使物我融合,情形相生。这类体裁,盛唐绝句中层出不穷。但象此诗这样描写非常纤细,颜色反常秾丽的,则不多见。杜甫在“花满蹊”后,再加“千朵万朵”,更添蝶舞莺歌,风光就秾丽了。这种写法,可谓前无古人。
盛唐人很考究诗句腔调的调和。他们的绝句通常能被诸管弦,因此很讲协律。杜甫的绝句不为歌唱而作,纯属诵诗,因此常常呈现拗句。如此诗“千朵万朵压枝低”句,按律第二字当平而用仄。但这种“拗”决不是对乐律的恣意损坏,“千朵万朵”的复叠,便具有一种白话美。而“千朵”的“朵”与上句一样方位的“四”字,虽同属仄声,但互相有上、去声之别,腔调上仍具有改变。诗人也并非不注重诗篇的音乐美。这体现在三、四两句双声词、象声词与叠字的运用。“留连”、“自由”均为双声词,如贯珠相联,腔调宛啭。“恰恰”为象声词,描述娇莺的叫声,给人一种感同身受的听觉形象。“不时”、“恰恰”为叠字,即便上下两句构成对仗,又使语意更强,更生动,更能表达诗人沉迷在花、蝶之中,忽又被莺声唤醒的霎时间的爽快。这两句除却“舞”、“莺”二字,均为舌齿音,
这一连串舌齿音的运用形成一种喁喁自语的语感,活灵活现地状出看花人为美景沉醉、惊喜不已的感触。声响的功效极有助于心境的表达。
在句法上,盛唐诗句多浑然天成,杜甫则与之异趣。比方“对结”(后联骈偶)乃初唐绝句风格,盛唐绝句已罕见,由于这种结束很难做到神完气足。杜甫却因难见巧,如此诗后联既对仗工稳,又饶有余韵,使人感到用得适可而止:在心旷神怡之际,听到莺歌“恰恰”,不是更使人欢然向往么?此外,这两句按习气文法应作:戏蝶留连不时舞,娇莺自由恰恰啼。把“留连”、“自由”说到句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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